時間是晚春
沙~
沙~
沙沙~~
頭頂上的海棠花海正熱情地盛開,
沙~
帶著笑意,如琉璃相擊,若玉珠落盤,勝銀鈴之清脆,
話語正在耳邊低響,
風之精靈 恣意在這片花海中遊玩著,
沙~
芳醇誘人的花香,如少女的體香,又似百年之佳釀,
使人醉倒,使人心神蕩漾,
花之妖精 向著大地展露其嫵媚笑顏,
沙~
不只是海棠,
牡丹,梨花,石榴,桐花,鳶尾......
風中,空氣中,
彌漫著如蜂蜜酒一樣香甜醉人的味道,
甜
很甜,也太甜了
真是甜得令人作嘔.
千種色彩佔據了人類有限的視覺神經,
萬重香氣使人再也嗅不出其他味道,
雖是晚春五月之時,
但春之女神還是耀武揚威似的向世人宣示自己的主導權.
腳下這遍土地,彷若世人口中的”樂園”,
"龍之鄉"
"無冬的南國"
"豐饒之地",還有最合乎其姿態的稱呼
"花兒永遠盛開的國度"......也,就這個國家的名字.
對,這個國家四處也是開滿了鮮花,
對,在這個國家四季也有不同的花朵盛開在山林原野間盛開.
不是因為地理環境得天獨厚,
不是因為此國之人民特別喜愛花兒,
這是必然的,這是悲哀的,
這是......詛咒的,
因為對植物來說,沒有比人 血更滋養
在黑暗的年代,
大荒來臨之時,若 殺 人 祭 祀,
將祭品的唾液,血液,腦漿,骨髓,精液,五臟六腑,皮筋骨肉,
一切父親給予的事物,母親給予的事物,
破開,,
絞碎,
磨研,
使之灑遍田野
大荒之年,全村上下必可安然渡過
這國家的花兒正是由這個國家的人民的鮮血所供養
由赤虹王家的王權衰落的那一天開始,
這個國家的諸侯已經持續混戰了......快二百年了
在這片名為"華 國"之地上,
注滿了在其上居住的人民的鮮血 (注:此處的"華"字是等同"花" 同義同音)
鮮血,戰火,烽煙,和......盛開的鮮花和其之下的櫐櫐白骨,是這國家四季真正的景色
在我來到這個國家的十年時間,
跟隨收養我的養父,同時也是教我小乘法術的師父,
走遍了這個國家每一處地方,
十年間這個國家的戰爭沒有任何一刻停下來.
十年間,
大國吞併攻佔眾小國,眾小國瓜分鯨吞大國
君王殘殺忠君,卿大夫弒君作亂.
君侯間,父子相爭,兄弟相殘.
名為道德的衣服,禮法的包裝皆被脫去.
剩下的正是人性中的貪婪和殘忍.
大家以自 國 百 姓 之 寶 貴 性 命, 開著命 為 戰 爭 的 殘 酷 玩 笑.
我實在佩服這塊士地上的人民
他們的堅韌程度據我所知可說是這世上所有種族中最高的,
缺乏男人的勞動力的情況下,女人和小孩不得不下田幹活
男人啦? 滿十五歲的就被徵用去打仗,下場幾乎只有兩種,
成為勝方軍隊的奴隸被奴役至死,或不停打仗直至戰死的一天,
運氣好一點的,則是斷手斷腳不能再上戰場,回家過著廢人一樣的生活
然而,整個華國沒有因為戰爭而完全崩潰,
縱然征戰連年,死傷枕藉,這遍土地上的人民還是咬緊牙關,堅忍地活過來,
家中的男孩滿十五歲就要上戰場的話,那就十二歲時結婚,為家裡留下火種
或將家中的男孩事先賣去鄰家作奴隸,免除苦役,
(注:奴隸可以不用上戰場,但此法只限華國本土的民族,外族不在此限)
或自殘肢體免兵役,在被徵召之前自斷一臂,
(用盡所有方法也要活下來!)
這種植種水稻需要很多的勞動力的話,那就改種馬鈴薯!
(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這裡的土地不夠肥沃的話,那就向深山尋找!在龍群居住的地方開墾!必定可以種出又肥又美味的作物!
(要活下去,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活下來的話,我們將來必定有一天不用再瑟縮在死亡的恐怖之下!我們必然會有自由自在生活的一天!所以!忍下去! 活下來! 活下來! 活下來!)
然而,這場戰爭.....
我想未來的十年,不,可能未來百年的情況還是會一樣吧,戰爭不可能停止
起初,只是由五國公侯為了自己的野心拉開了亂世的序幕
其後二百年,不斷上演著分裂和吞併的組曲,
最後更出現了外國勢力的介入,
海外諸國,以這塊土地去試行不同的政制,試行不同的軍事策略,
用這塊土地上的棋子下棋以解決和其他國家的紛爭,
現在割據這個國家的九位諸侯,無視了本應服從的天子的命令
卻成了別國的傀儡玩具,依舊做著一統天下的大夢
真是可笑.....
[路比少爺,目標出現了,看來大師的情報沒錯,等了三天的時間也沒白費了.]
一把將聲線刻意壓低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是我那位龍人好友,王,
一位在大多龍人眼中很奇怪,居然渴望成為一名騎士(knight)的龍人,
因為一些原因,他被自己的家族放逐,更不幸被人抓作來奴隸兵,
在數年前,因緣際會之下,
我們遇上了當時身負重傷還被迫戰鬥的他,
或許因為曾經有過切身的體會,
我和師父立時花了不少錢救下了他,
此後,他就一直以侍從的身份自居,跟隨我們四處遊歷,
不過他對我們的稱呼一直改不了,滿口少爺老爺什麼的......
直到師父再也受不了,恐嚇要將他變成青蛙之後
(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事,由我開始跟隨師父以來,我從未見過他施放過比”閃光術”更複雜的法術)
他才改叫別的稱呼,由"老爺"改稱為更糟糕的"大師"
由於前車之鑑,我再也沒要求他改變任何人的稱呼了
[看那些貨車,車軌很深,上面一定是......嘁!]
聽到同伴那充滿不快的打舌聲,
我轉動了一下因長時間的等待而變得僵硬的身體,
然後,
輕輕頌唸出自我暗示的語句,
(有如鷹隼之目光......)
使眼睛施行有如猛禽眼睛一樣的銳利,
(使其清晰之.....)
使眼瞳有不亞於同伴手中的水晶遠視鏡(望遠鏡)的視力,
( 鷹眼術!)
把眼球的焦點轉向山下,
[啊,意外,失算了]
想不到那群山賊也當起奴隸販子來了,車隊中最後的2輛裝的不是貨物是......
[二,四,六,八......共十五人,全是婦孺,啊~呀~問題大了.]
[那,計劃呢?要等下次了?還是......]我的龍人好友－"王"－問我.
[不,計劃依舊,他們才剛幹了一大票,今晚一定會狂歡取樂的
,現在先再確認一下之前的情報......]
我開始和王仔細的計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跟隨師父在這個國家旅行
在我長大到可以輕易揮舞手上這把劍的時候開始,
我和師父還有一些師父的朋友就開始幹這種......
以這國家的話來說,應該就是”任俠”之事吧?
反正大多都是搶劫那些剛打劫完村落或商旅的強盜們,
或去替那些剛來此地的貧窮村民,去趕跑一群世代居於這裡的偽龍,
嘛,反正就是一些不大光彩的事情罷......)
[對了,剛才你說過,貨車的軌跡很深,對不對?]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問道
[嗯,拉車的角龍也很吃力的樣子.]王回答
[剛才有注意不? 那些人質之中有一少部份的衣著不像是一般農婦的樣子.]
[車上裝載的會是財重物,唔?黃金還是白銀?]王看起來好像很感興趣.
[可能不只是這樣,很大機會是貢銀,再近這一帶不是來了個新的卿大夫的嗎?
說不定剛才的還是他的家人.]
[怎麼辦?] 王問我 [要等官兵來救人?]
[他們敢搶貢銀,也就是說他們有自信官兵找不到他們......這樣吧,你快去找師父,
叫他先通知官兵,他們現在一定是急得半死,急行軍的話,今天晚上的路程也能趕到來]
我再看了看山下的車隊,車隊中負責殿後的人正在清理車隊留下的軌跡,幹得還真不錯......
[少爺,那你呢?]
[計劃依舊,我先跟蹤他們,今晚找機會潛進去山寨,
路上我會留下特別的記認,師父會認得出來了的......
嘻,上次用來捕捉偽龍的迷藥還有很多.......
足以放倒他們所有人了吧!]
[等他們喝到不省人事......]
[我們再引兵上山,嗯,可惜這次是不能打貢銀的主義了.]
王乘上了他飼養的白色迅猛龍迅速的往山下跑去了
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立即撿查了一下手邊的裝備和迷藥.
[很好,沒有問題.]
[那麼......走吧!]
向著山賊離開的方向,我也迅速的下山跟蹤他們去了.
序章 第二節
夕陽西沉,夜幕低垂.
山中,晚間清涼的霧氣開始冒出,繼而籠罩整片森林.
山賊們的據點是一座森林深處,早應被廢棄的山城,
我像猴子一樣爬上一棵大樹,半蹲在跟目標的城牆相同高度之樹幹上
目不轉睛的緊盯城牆上的人任何舉動
刻意的抑制自己,身體模仿著腳下的樹幹,和林木融為一體.
以廢棄的山城為據點,
能小心行事,
再加上位置偏僻,
怪不得有足夠的膽量去劫貢銀了.
苦苦的等待,
然後,
耐心終於有了回報,
看守的人開小差去了,
就是現在!
我立即縱身跳下來,口中同時默念數種術法,
(彷若鵝毛,輕勝雪花.......!)
以"羽落術"減慢身體落下速度,同時消除著陸時候發出的譟音!
(快,急,疾,瞬,捷,速!.......加速術!)
加速,奔跑中的兩腳速度提升至極限......現在!
(跳!)
借助加速奔跑的力量和氣勢,一鼓作氣,以跳步的方式登上城牆!
(一步,兩步,三步,力量和速度開始衰減,)
(目測:離目標距離還有一半,判斷:不足以翻越城牆.)
如果.....有不足之處的話,再一次,補上去就可以了,
那麼,應對的方法即是......!
(跳躍術!)
一下子,不再是”跳”過城牆,
而是,
象鳥類一樣!
飛越它吧!
然後,右手伸出,
伸向眼前的牆垛,
借勢!用力!~~~~~拉!
很好!完美的一跳!......
才怪!!!
衝力過大,結果就是真的整個人完完全全的”飛越”過它了!
現在整個身子朝著城內的庭園中央飛過去!
(再來一次!羽落術!)
一瞬間,著地,
而且,腦海中卻出現了......
警告!法術出現偏差,
消音效果:完成,大部份聲音已隱藏起來
緩落效果:失敗,雙腳將感受痛楚,但雙腳機依舊保持正常
立即,痛楚由腳底直傳大腦.
(切!)
幸而,掌管運氣的女神似乎正在看顧我
剛才的特技表演,除了晚風之外,沒有任何觀眾有幸可以觀賞,
(該死,雖然只是小乘法術,但現在的我還是不能連續切換使用嗎?)
否,
真實的情況則是,不論何種的法術,也是難於連續使用的.
更何況是同時切換數種不同的法術,
以剛才的情況,平均一秒切換一次法術
最後的羽落術,完全失效也是正常的
不對,
在其之前的跳躍術也有很大的機會失效,
現在能有如此的結果,平日的鍛鍊和運氣可說是充分發揮作用了.
不管平日有多好的鍛鍊,
急速施法還是對身體有暫時性影響,
再加上剛才的特技動作也相當的消耗體力,
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躲藏起來,換口氣,等雙腳上劇烈的疼痛消失.
我輕輕的咬牙,強忍雙腳的痛楚,立即向建築物之間小巷的陰影退去,
(......嗯?!媽的!糗大了!)
在原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小巷的黑暗中,
有一雙純潔可憐,水汪汪的小眼睛正跟我對望,
雙目凝視,
深情對望,
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含情脈脈,
情深款款,
在這重要的一刻,
我.....
把對方打暈了,
沒錯,
趁對方還處於震驚當中
我立時拔出腰間的砍刀, 反手就給他一刀,
用刀背用力朝敵方頭頂恨恨的砍下去!
(噗!~)
對方只是應聲倒下,沒有作出任何反抗.
(呼!幸好!.....看起來對方剛好被我嚇呆了)
先把對方綁起來再說......啊? 為什麼褲子是脫掉的?
啊! 回想起來,對方剛才好像是蹲在草叢中的說?
(......難道......我打擾你在辦”大事”?.......啊,真抱歉)
縱然是真誠的向受害人賠上千個不是,
但對方似乎,事實上也不太可能接受我的道歉.
(還不如說,如果你真的醒過來接受我的道歉的話,我會感到更加困惑呢,
啊呀~我還真是一個滿身罪孽的男人~)
在自嘲的同時,我也完成了捆綁的作業,利用對方的衣物,
緊緊在手腳上的打了好幾個死結,口中也塞滿了布條以防止張聲求救.
這樣的綁,大概不會因為窒息至死吧?......吧?